在現今的社會,“母親”是一個被人尊敬的名詞,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会肯定“母親”的崇高地位。但還是有些地區,“母親”對他們來說,卻只是家庭中的一個生孩子和做家事的人而已。
懂事後才體會到,一個孩子不管岀生在窮苦人家、富貴人家,也不管是亂世、天寒、地凍,他們都是同樣被他們的母親照顧的無微不至。但是在舊社會,這些母親們並沒有得到應有的社會地位與尊重。
我母親的身世,是我成長後,從長輩親友們的口中畧知的。母親在20年代生出於廣東台山縣乡下,由於舊社會重男軽女的觀念,母親没有機會上學讀書。長大结婚後為了較好的生活,和丈夫出洋來到緬甸仰光甘馬育,另起新生活。當年緬甸還是英國的殖民地,新移民還是相當受歡迎的。
父母移民缅甸的願望是希望有美好的生活,但初到陌生地,由於言語障礙溝通不暢,困難重重,事事和想像中有很大的距離。只能靠親友幫忙租房找工作。不久之後父親開始在一間木扳工廠上班,母親就在家替客人做一些針缐活,比如緬式男裝外套,女裝上衣,以原布制成花紐縫在衣服上,手工好經常有人送衣服來訂製,收入也因此幫補了家庭的一些生計。
輕鬆的日子過了不久。大姐,二姐,大哥,二哥緊密地兩年一個三年一個的排隊来到人間報到,母親就在照顧小孩和做家事以及接做手工的生活中,変得非常忙碌,無法好好休息。
此時,在世界的另外一邊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中國東山三省已被日軍侵佔,而我卻有如趕熱鬧般的也來到人間。更不巧的是我才幾個禮拜大,殘酷的日本侵略者開始攻打東南亞,很快打入了緬甸。
父母親為了躲避日軍的殘暴,家人的安危,只能抱着襁褓中的我,拖家帶小,跟隨一些鄉親結伴離開仰光,往撣邦北部臘戍逃難。所經過的大小市區都是初次到達,人情世故、環境都是陌生的,每到一處都必須為一家人的住宿、飲食去寻找工作。到達胶脈時,中國後方的物資供應缐滇緬公路和戰略重地腊戍,己被日本軍機轟炸,不能往腊戍去了,只好先到從胶脈去南山半路上的小镇麥俄暫住,小地方工作機會微乎其微,謀事難不易久留,局勢稍緩後重回㬵脉,再思考何去何從。
不久,德國和日本戰敗投降,二戰結束,緬甸抗爭成功脫離英國獨立,局勢漸轉好,我們一家由於經濟的問題不可能再搬回仰光,就在胶脈定居下來。這時我家又添了個妹妹,一家八口人数剛好湊成了一个發(八)字。
多年後大姐嫁人,二姐去富有人家幫忙照顧小孩,大哥在外工作,二哥有時也隨著父親到外地做些散活。
这时家中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幸的事,妹妹大概在三歲時生病發高燒,醫生診斷是傳染到小兒白喉病毒。當時醫藥缺乏,請醫生來家打針吃藥高燒也不退,仍然呈現在昏睡狀態。為幫助妹妹降低體溫,沒辦法只得把她放在水泥地上平躺,但並沒起作用,她就這樣結束了她短暫的一生。這一幕情景使我畢生難忘,媽媽受此打擊,在很長的一段時日都是無比的傷感,無精打采話也少說了。
又過了幾年我長大了不少,己能幫助媽媽做點家事。大約在十一㱑左右的時候,有一天只有媽媽和我在家,忽見媽媽出現很痛苦的臉色,對我說快去把隔壁家的張嬸叫來,我很快的將張嬸叫到家,她交代我快把半碗米洗淨放入飯鍋加四碗水加幾片老薑煑成薑湯,另外煑一大鍋熱水備用,吩咐沒叫我不要進房間来。我焦急的不知媽媽發生什麼事情,不久聽到嬰兒哭声,过了一會張嬸出來告訴我:你有個弟弟了。叫我把米湯热水拿去給她,告訴我先煑飯拿些魚乾醃肉放在飯面上蒸,媽媽肚子餓時可以吃。往後幾天負責家中雜事和照顧媽媽都是只有我了。
媽媽在家中產下弟弟那年已是四十四歲高齡。家裏只有我一人,在一位鄰居鄉親相助下,只用一些簡單的用品,就完成了生產大事。在那個年代,不知是否只是靠經驗,或是聽天由命,全然沒有考慮到萬一有什麼風險差錯將怎會麼辦。妹妹的夭折和和弟弟的出生這兩件事情,至今仍留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在那戰亂的年代,我母親為孩子和家庭付出了她的全部精力,過着恐懼劳苦的生活。孩子众多,疲累的身體無法得到應有的保養。等到孩子長大些有條件時想敬點孝心時,她單薄的身體又不受補,就在六十歲那年在瓦城二哥家離開人世。
在父母親的那個年代,大多數的家庭,不知是否為了傳宗接代的責任,或者只是聽其自然,一般都生育五、六、七、八個,甚至多到九、十個子女,大部分都是在經濟條件普通的情況下把孩子們拉扯大,做為母親的她們都是默默的撑起半邊天,照顧孩子任勞任怨,每位媽媽的背後都有一個屬於她們自己的非凡的故事。
借此懷念母親的同時,也祝天下所有伟大的媽媽們母親節健康快樂。
寫於2018年5月13日母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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