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露台上,静夜的风迎面吹拂。入秋的风有时夹着雨点,这雨点儿令人迷朦。让心灵隨着风雨飘零飘荡,竟也似乎达到了一种空灵。这空灵的心要比有一副柏叶松身的体躯还更无拘无束,更加飘逸和更加静谧。
故乡山城的夜色是很美的,八月十五要赏月,那就得到故乡山城了。
去年中秋,我人在香港,与香港的梅琦和朱琪琦二位老同学挤在一家潮卅饭店过中秋,吃着很普通的菜肴,絮絮叨叨着很平实的话,说着谈着,三个人浑然不觉的彷佛自己还是年轻人。夜深了,大家才分手。我仰望天空,看不見十五的月亮。原来繁华的香港的有些街道,是看不見星星和月亮的。这时,我不期然的就想到了山城美丽的山峦上高掛在天上的那轮明月,秀美至极。也不知当时的她俩,有没有回忆到故乡山城的明月。对于我,故乡的山山水水都是很可爱的。
今年中秋,住在遙远的美国三藩市的老同学林秀玉极富诗意且又浪漫的邀约我中秋之夜与她共赏一轮共同的明月,共赏一个共同的夜空,还有一片共同的星星。
於是,在中秋的深夜里,我坐在露台上,用靜静的心情与她共赏八月十五秋夜的夜色。我在遐想,灿烂的银河里,那星星是数也数不清的。但共同的心也就真只有几颗了。
秋的明月明亮的很。但秋雨的泼辣也是扣人心弦的。记得一个秋的夜晚,秋雨泼洒得令人心跳,就想走进这夜空里去望穿那秋水。於是,几个群里的友人就胡乱凑起了打油诗般的秋雨的诗来:
春衣脱尽恼秋娘
轻拂长袖秋叶起
骚人泼墨雨絲絲
笑看人生是修养
桃花终究恋春衣
几个人就滥竽充数的冒做骚人墨客来了。
一到了秋天,我的这些才华滿溢的友人就让秋的情怀从他们的心中笔下涓涓流淌出来,每一个人都从自己的立足点在翻阅着生命的纸页,翻动生命的纸页就掀起了飒飒的秋风。有些故事,除了回忆,谁也不会留。有些无奈,除了沉默,谁也不会说。有些东西,除了自己,谁也不会懂。我的一位友人就是这么对我写的。我看了后,心里一片惘然。我想,过去了的许许多多的心结,用心灵的净水轻轻的一泼,轻轻的一洗,这千千的心结是应该可以洗净的。
秋色苍茫的夜里,圆月的光亮有时也显得苍涼。到了秋天,很自然的就令人有所感触。有哀情的感触,也有镌满人生哲理的秋天的语言。
谈到了秋天的思索,秋,自然是落叶飘零了。但在故乡山城,却还见不到遍地落叶,就連那娇贵的兰花,妩媚动人的也还开满花枝,露着真容。那秋天的野菊竟然还不肯吐露,春天里看惯了美艳的兰花,但我还仍然怀着忐忑的心情去看护这些兰花,不知哪一天,这几朵兰花被蜻蜓吃了,也不知哪一天,这几朵兰花被悲涼的秋风秋雨吹打夭折了呢!
我有一位老同学名叫金女,大家都称她朱老师,是位中文补习教师。一次,她笑着对我说:你呀!怎么还种些野花呢?
我也笑了起来。确实,我家花园真还种有五颜六色的野花,这些野花,毫无价值可言,俗气的很。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种这些野花,只好回答她说:看花,心平淡定。赏花,开阔的是自己的心灵。
无须细看,只看自己的脸庞,就知道岁月给自己留下多少的痕迹。闻过多少花香,只看自己的一双手,就已摘过了多少萎谢的花儿。而花的暗香,悄没声息的就被践踏在自己的手中脚下。光阴坦荡的从自己身边擦过,淡淡的走了过去,自己却茫然不知,被遗弃了还不知道。
就像我的这位同学,教书教了几十年,而且还是中文补习形式的教中文,近乎乎于公益性质,除了桃李满天下,收入就很一般了。数十年如一日,我看她,是累,但却也是乐。
我每每見到她,与她谈话,有时会忆起那早已不复存在的以前的中文学校。那时,学校和老师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们这些高班的同学把中文传承下去,但包括老师,包括自己,都沒人接下这面中文教育的旗帜。唯独有她,默默的点燃了这把火炬,宛若天边淡若星光的亮点。
山城的秋天,是抒写散文最美的时刻。在心灵的旷野上,揮笔写下秋色的朦胧,那是一种风雅。
秋是一个很美的姑娘,有心和她交个朋友,但我认识的秋姑娘只喜欢美酒夜光杯。像我这类平庸的人,想和她交个朋友那是妄想。秋姑娘摆弄着她的飞旋的裙子,掀起了一陣一陣的狂野的秋风。风,吹乱了几絲白发,更吹皱了脸上深深的皱纹。
在茫茫天地中,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人的心灵。有时我想,我的这位老同学,她也许就是拥有这份心灵的人。
人,不懂得怎样洒脱的逐渐放弃,心灵又怎么能过得飘逸。
於是,在秋天里,我犯了秋愁,在狂野的秋风下,我在写秋天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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