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我應聘到中國台灣一家半導體後段封裝公司擔任總經理,公司主要產品是將晶圓廠生產的晶片加工成為半導體元件。這家公司大約有六百員工,本地工人有四百多人,外國勞工大約有一百多人。一般電子和半導體公司都會請菲律賓外勞,在別的行業,就請泰國勞工或是印尼勞工。因為同一家公司,只聘用一個國家的工人,比較容易管理,不會產生不同文化的差異,而產生磨擦。
我上班沒有多久,就發現中班(下午三點半到半夜十二時)和夜班(半夜十二時到早上七點)工人嚴重不足,因為本地人並不喜歡做中班或是夜班,因為大家都希望有正常的作息時間。
經過各部門單位討論後,公司向勞委會申請去聘請菲律賓外勞到中國台灣來工作。一般勞工可以到台灣來工作二年。很幸運,不久勞委會批准二百五十人的名額。通過中介公司的安排,我同我的几位下屬就到菲律賓馬尼拉市去做勞工面試,決定聘請七十位到新竹縣來工作。
菲律賓人民的生活和文化
菲律賓是一個英語系國家,一般來說雇主可以用英語直接和菲律賓籍員工溝通。菲律賓民眾的天性是快樂、無憂無慮、樂觀,而且對於人和人之間的友誼帶著感激之心,尤其是如果雇傭之間有著良好的互動,菲律賓勞工不僅工作努力、有效率、配合彈性、學習力強,更是有極高的忠誠度。
菲律賓是一個由小島組成的國家,全國均位於熱帶地區。官方語言是菲律賓語和英語,所以大部分的菲律賓工人都能夠說英文,為世界上第3 大英語系國家。超過80% 的菲律賓人信仰天主教,種族眾多,文化多元。待人親切和藹、反應快、學習能力強,對於互動良好的雇主有高度忠誠性。
超過80% 的菲律賓人信仰天主教,其他居民則信奉基督教、伊斯蘭教、佛教或者其他宗教。對於天主教徒來說,每個禮拜到教堂祈禱,表達對上帝的崇敬是很重要的。所以每週一天的休假日對菲律賓移工來說相當重要,因為每個禮拜天,教堂都會舉行望彌撒,在這一天,會到教堂聆聽神父讀經、宣揚教義還有講道。
菲律賓和臺灣相同,米飯是他們用餐的主食,而且菲律賓的習慣是,在兩餐之間還會吃一些點心。另外,他們不愛吃生薑,也不喜歡吃獸類內臟和腥味重的東西。
1. 彌撒是天主教徒很重要的宗教活動,象徵與天主的聯繫,每個禮拜的彌撒是很神聖的。
2. 如果您的菲律賓移工和您說:「老闆,我要去拜拜。」,這代表了他們要去參加每個星期日天主教的望彌撒。
3. 菲律賓員工很細心、很敏感,在溝通的時候,切忌使用侮辱性的字眼、大聲叱喝與身體碰觸。
4. 菲律賓人民很尊重年長者,會用叔叔或阿姨稱呼長輩或雇主。
5. 家庭的聲譽對於菲律賓人來說很重要,千萬不要對於他們的家庭成員有侮辱或侵犯。
他們到外國工作,都會買一些禮物或是日用品,衣服等寄回去。他們都會精挑細算,那一家商店的東西,又便宜又好,他們都知道。佩服。
我深刻的認識到菲律賓人民的文化後,在公司的生產線上定制了很多的規矩,作業手冊都有中英文對照,西方客戶到工廠來參觀,品質考驗都很方便。客戶看到所有文件(中英文)都會一目瞭然。增加客戶對公司的信心。公司要求大家一起工作互相幫對方,所以本地工人和外國工人相處非常融洽,在我任期內,從來沒有發生任何衝突,真的感到十分興慰。
我們公司星期日都可以休息,外勞或是本地員工都不用上班,多數外勞都會去天主教堂參加每個星期日天主教的望彌撒。有時候因為公司定單多,星期日需要加班,員工自己選擇,不勉強。也有很多外勞希望能多赚一些錢,回家去蓋新房,所以他們自願來加班。星期日的薪資也比平日高。我因為單身一人在中國台灣工作,每日的午餐和晚餐都同員工一起在公司內的餐廳一起吃。有時候星期日也在公司工作同加班的同仁一起用餐,所以認識很多不同部門的員工,大家都會問候,親切互動的談話。
馬尼拉市面試的經歷
下飛機後,中介公司(菲律賓華僑和中國台灣公司合作的)就幫忙招集好工人,讓我們面試,給分數,來決定聘請的人。因為很多人都住在別的島裏,要兩天前,趕到馬尼拉面試,我們的要求是,身體健康,懂得英文可以讀工作手冊和公司的規章。如果對半導體元件懂一點的,更好。進入公司後,我們都有安排培訓兩週,生產線組長帶著新員工一起工作。員工做好後都會讓組長撿查一下,是否合格。同時也可以幫助員工學習更多的機器操作。
面試時,多數申請者都很緊長,有一位年輕人,手不停的在抖動,我握著他的手,告訴他放心,慢慢地回答問題,後來我們聘請他,他也成為一位好員工。
多數人都有很多文憑,問他有沒有工作,多數人都是做臨時工。他們都希望能出國工作,由其是半導體產業的工作,工作兩年後,儲蓄足夠錢,可以到他們居住的偏區小島上,可以蓋一個簡單的房子。(因為中國台灣規定,外國勞工(非高級員工)只可以工作二年。)
面試完成後,我們選出70人,他們到公司上班後,我也親自同他們打招呼,大家都以禮相待,因為我一視同仁,本地員工和外國員工都感到在公司被人重視。大家都很努力完成每日的任務。過了一個多月,我開始將先進製程和新產品導入生產線,我們又需要更多的工人,所以,我同几位生產線几位組長,又去了菲律賓一趟,又找來几十位外國勞工。這樣才滿足生產線上的人力需求,將客戶訂單按時交貨。
半導體公司對外勞的待遇
薪資是由政府部門規定的,所以薪資比較高,每日工作八個小時,星期日休息。公司提供午餐,晚餐和半夜餐(部份餐費由公司負擔)另外公司提供宿舍,上下班公司安排大巴士接送。冬季提供熱水,通常是八人一個房間,宿舍有懂菲律賓語和中文的管理員。由公司人事部管理。公司內部一視同仁,公平公正客觀處理問題。所以,沒有任何抱怨。
亞洲金融風暴期間
公司定單減少,只有開源節流,我們也暫時對一部份員工留職停薪兩個月,一部份外勞也只有讓他們回家兩個月,公司提供來回機票。兩個月後,公司定單恢復正常,馬上又請離開的員工回來工作。
有一次一位女外勞,下樓時,不小心,跌倒受傷,送醫後,發現腳踝受傷嚴重,她告訴我,她想回國去養病,我們也同意,送上機票,大家同仁一起捐款支持她回家,過了一個月後,她恢復正常,又回來工作。我看到她回來,非常興慰。
同仁互助
本地人和外勞大家都在一起工作,互相配合,雖然文化和宗教不一樣,但是員工都了解到共同努力去工作,希望公司更好,這樣公司對員工的回報也更加多。我每天早上和中午都在辦公室處理各種事項,晚上都在生產線上工作,看哪個部門有什麼需要支援,每日晚餐和半夜晚餐,我也去關心一下,如果員工報怨菜式不如意,我都會找外包餐廳了解,怎樣改善等。
本地員工或是外國員工,經常會有家庭經濟問題,公司同仁都會被通知,大家了解全部情況後,由部門主管報告给我,由主管安排捐款去幫忙,可以見到互助的精神。
異國婚姻
因為大家共處在同一工廠內,也有本地人和外國勞工的婚姻,但是並不多,組織家庭後,外國籍的遂漸融入中國人的社會。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也為他們高興。
天災
中國台灣每年都會有強烈的颱風侵襲,另外地震也經常發生,所以我們都要防犯天災,無論颱風或是地震的時候本地員工和外國員工都很團結一起努力工作清理天災後的破壞和修理機器,使生產線能快速恢復正常運作。看到團結的力量。
生產線
半導體產業需要很多員工,有很多制造部門都需要在無塵室工作,或是高溫的壓模室內工作,所以,多數女員工會安排在無塵室內,男員工會在後段,電鍍,壓模和成型生產線上。在維修人員方面,多數都是男生。另外保持品質良好,也聘請多位品質撿驗人員和用機器掃描技術將癈品挑出。
靜電對半導體的破壞非常嚴重,所以我們成立了專門靜電測試系統,每日每位員工,到公司後都要穿防靜電的工作服和戴上靜電帶,公司也用英文對外勞講解有關靜電的知識。也對無塵室的員工,中英文教導穿無塵室衣帽,口罩和長鞋等。進無塵室前先進入吹風加吸塵室將體外的微小塵粒吹吸後,才能進入無塵室。所以培訓課程都是中英講解和中英對照的手冊。外勞也感到非常方便。
在機器上的操作模式,也用圖片和手式來解釋工作內容。一般外勞只需要學會兩三個動作就可以了。比較先進技術操作都會由線上工程師或是資深枝術人員來進行的。這樣不同國籍的人共同工作,很快就會變成熟手工人。每班的生產線上都會安排本地員工和外國員工一起工作,另外, 生產線主管,組長,工程師,技術人員,維修人員都會在線上工作,所以任何部門有問題出現,都會有支援行動。大家共同努力,將產品出貨數量增加和保持高品質.
我也曾經在香港半導體公司工作過,當時因為香港半導體產業並不多,所以也只有去菲律賓聘請很多有經驗的人才來加強公司的工程師團隊,所以我也同很多菲律賓朋友一起工作。後來因為常常出差到新加坡,也看到多數的公司都有不同國籍人士一起參與工作。大家相安無事,十分融洽,看到不分國籍,不分彼此,共同努力的工作,感到十分興慰。
結論
公司一定要包容不同國籍,不同宗教文化,使員工和諧和互相尊重,是公司的基礎,會讓公司走向穩定發展。提高產能和產量,開發新產品,使公司可以快速成長。
1998年,作者:朱池山擔任華特電子公司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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