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均銓,2005年攝於澳門西望洋山腳 許均銓,1952年12月31日出生於緬甸仰光市,祖籍廣東省台山水步鎮步溪松山村人。中等身材,有一雙微黃的瞳孔,是遺傳了墨西哥祖母的基因。 祖父 許祿昌,於20世紀20年代從廣東台山縣出洋到墨西哥謀生,經營牧場,娶墨西哥女子為妻。育有二子:何泗、南滿,二女:美霞、美瓊。40年代,祖母去世後,祖父帶著四個混血子女回家鄉台山水步,安頓好子女後,祖父又帶父親下南洋到緬甸發展。父親許南滿在家中排行老二。 外祖陳成祐,原籍廣東新會人,外祖母黃貴娣,原籍廣東省台山,母親陳玉珠是出生在緬甸的第三代華僑,母親有姐弟六人,在家排行老大。 出生在華僑家庭的許均銓,血液里有漂流、遷徙的元素,60年代中他離開緬甸定居到雲南省賓川縣的賓居華僑農場,1966年秋小學畢業就遇上文化大革命,串聯、開會、抄大字報是他生活的主要生活內容,有3年荒廢了學業。1969年復讀了兩年中學,1971年春中學畢業,成為華僑農場一名農業工人。業餘愛好是文學創作。1983年定居澳門,為了家庭的生計,雖然疲於奔命,幾十年來卻堅持自己業餘文學創作。 年青時,他常嘆自己生不逢時,嘆求學艱辛。邁入花甲之年後,回視自己幾十年純屬興趣的業餘創作,雖取得的一丁點微不足道的成績,他仍感到欣慰,因為做了自己喜歡做的事。 2019年3月台北市出席世華代表大會留影 許均銓的個人著作、編著、主編等的書籍清單: 1)著作《澳門許均銓微型小說選》(華人國際新聞出版集團 出版2006); 2)著作 小小說集《一份公證書》(光明日報 出版 2010年);...
三盞燈的一間洋服店裏,年過花甲,頭髮已稀疏的榮叔正在裁剪布料。他從事西裝、洋服這一行業已數十年。此時錄影機正在播放著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國語流行歌曲,有些歌曲還是三、四十年代的歌曲。 澳門三盞燈圓形地 伊江客攝 電話響了,榮叔拿起電話:“阿榮!我係智仔!”榮叔一剎那還沒反應過來“就在仰光同你一起學縫洋服的智仔……” 榮叔很快想起是四十年前一起學師的同門兄弟智仔,他順手關了正在播放音樂的錄影機。 “……我明天攜眷到澳門旅遊,我們已有很長時間沒見面了。我還怕你搬了家,換了電話……” 智仔的一個長途電話,把榮叔拖回到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緬甸仰光市。 剛讀完高中的阿榮,英俊瀟灑,喜歡唱歌,嗓音還不錯,是一個標緻的男子。加上有青年人的活力,人緣又好,到一間洋服公司學裁縫洋服時,與同事相處和睦。 同門師兄弟中有一個叫智仔的青年,是另一間華僑學校高中畢業生,也愛唱歌,口琴還吹得不錯。在那個年代,阿榮和智仔都受過華文教育的青年。他們一起學裁縫洋服,假日組織同事、朋友一起去旅行,很快成了推心置腹的好友。 緬甸仰光市大金塔 圖片摘錄網絡...
緬甸有諺語:“果中之最芒、葉中之最茶、肉中之最豬。” “緬甸芒果現在有了新品種,緬文:စိန်တစ်လုံး(sein ta lone) 。在瑞麗市,商人音譯為:聖德龍。”2011年夏,從仰光市到瑞麗市的二弟對我說。 “聖德龍”三個字,是緬甸芒果的新品種。(下圖) 緬甸許世賢提供圖片 我從澳門回到久別的雲南省瑞麗市,想吃မချစ်စု(ma chit su)緬甸的芒果瑪期素,(下圖) 得到這樣的答覆。 緬甸許世賢提供圖片 緬甸許世賢提供圖片 我們兄妹六人都出生於緬甸,從懂事開始就吃芒果。緬甸芒果的種類很多,有的芒果吃了喉嚨發癢,有的肉質粗且帶有不少絲筋,絲筋常常會塞入牙縫,有的芒果酸到牙齒受不了。好吃的芒果種類也很多,我最喜歡的就是瑪期素芒果,從半生熟到熟透的整過成熟期,這芒果都可口好吃。 20世紀80年代,我定居到澳門,市面上不乏芒果,產地是菲律賓為多。後來有中國產的多種芒果到了澳門,還有台灣產的大芒果,我都品嚐過,各有特色,我感覺比不上緬甸的瑪期素芒果。 20年前有僑友說廣東省台山市的海宴華僑農場產種植的芒果之中,有一種像緬甸的瑪期素芒果,我們特別組團去了一次海宴華僑農場,因為芒果還沒成熟,我只能在海宴華僑農場的芒果樹下照相留影。 鑽石芒 (聖德龍) စိန်တစ်လုံး (sein ta lone) 緬甸許世賢提供圖片 這一次我侄子世賢 和一位姓林的親戚特別從緬甸木姐市買了兩大籃聖德龍芒果給我解饞,我第一次見到芒中的新秀:聖德龍。(也有的譯:勝得龍、盛德龍等) 未開籃之前我已聞到沁入心脾的芒果清香,讓我心暢神怡。不久,妹妹已端上金黃色的聖德龍芒,我迫不及待塞一塊入口,肉質細緻且不帶任何絲筋,入嘴時甘甜如蜜,有芒的甜美味加帶微微的芒酸味,口感非常好,我愛上聖德龍芒果。 在瑞麗市的日子,一日三餐,餐餐芒,天天芒,可以說無芒果不成餐。那一年我沒吃到瑪期素芒果,雖遺憾至今,卻吃到了聖德龍芒。 認識聖德龍芒之後的十年,在澳門的我偶有吃到此芒,有的是朋友送的,有的是在瑞麗生活的弟妹寄來的,為我解饞。我把芒果核種到住宅區的花壇上,緬甸的名芒在澳門發芽了,我常常澆灌,有20公分高了,2017年的天鴿台風橫掃澳門,樹木受傷過半,我種的名芒吹斷成兩節。之後我吃了聖德龍芒,再次到花壇上種植,又發芽了。長到20公分高,2018年山竹台風又來了,緬甸名芒又被台風吹斷,我欲哭無淚。 我不期待緬甸名芒能在澳門開花結果,卻希望芒果樹有機會長大。 人在世路上奮鬥,成人不易,成才更難。樹木成材也同樣艱難啊! 緬甸諺語的第一句:果中之最芒。我愛芒,我吃芒,我也寫芒。因為芒是果中之最。 第二句:葉中之最茶。喝茶是世界性的,全世界有成千上萬個牌子的茶業,喝茶的方式都以泡茶喝為多,有的加上奶,加上糖,也都在泡的範圍。 茶葉在緬甸有一種特別的吃法,將茶葉醃製發酵,製成鹹茶,之後再加上辣椒等攪碎,加上檸檬,再用油浸泡。食用時取出少量,加上用油炸香的豆類,芝麻、花生,還可加上蝦米,番茄,香菜等,是緬甸最普遍也是最可口的涼拌菜。這是“葉中之最茶”的一種詮釋。 這“涼拌茶葉”我吃了一甲子,至今喜愛不減。 第三句“肉中之最豬”,對我這個華僑來說,豬肉並不是“最”。 在緬甸有一位緬甸商人Q君曾告訴我一件有關豬肉的軼事,讓我記憶深刻。 Q君說:“多年前我和友人M君從仰光上曼德勒市,M君第一次到曼德勒,他想吃沒吃過的菜餚。我安排給他吃一次最上等的咖哩肉,我買了精細的瘦豬肉,沒有一點肥肉,煮成緬甸咖哩肉。我對M君說,這是曼德勒最出名的羊肉咖哩,那一餐飯M君非常滿意,並說一生中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羊肉咖哩。” 我也認識M君,一個印緬混血兒,聽緬甸商人Q君說故事時,我心感恐懼,越聽越害怕,因我知道M君不是佛教徒,他信仰的宗教好像是不吃豬肉的。 我問Q君,你開這玩笑是不是太過份?M君事後知道嗎? Q君說M君不知道,前不久M君還對我說,還想去曼德勒吃咖哩羊肉。Q君說後還哈哈大笑。並說“肉中之最豬”是非常正確的名言。 以上是一個華僑、一個緬甸商人和一個印緬混血兒經紀人關於“肉中之最豬”的故事。 果中之最芒,在我離開緬甸幾十年,因常吃芒果,常常講到這一句諺語。2021年5月,澳門的僑友銓昌兄從雲南瑞麗市速運50個聖德龍芒果到珠海市,他們伉儷再驅車上珠海,之後把芒果運回澳門,送給我5個聖(緬語:鑽石)德龍 (緬語:一粒)。真可謂為:千里送鑽石,禮重情更重。 僑友德光兄為此芒寫了一首七絕,僑友洪光兄也建議我寫一首詩,我說用幾句詩,我寫不完與此芒的故事,我要寫一篇文章。 我拍了芒果的相片,上到微信群,並為聖德龍芒取了一個新名字:鑽石芒。 銓昌兄贈送的鑽石芒 緬甸名芒စိန်တစ်လုံး (sein ta ...
澳門蓮峰古廟 許斌攝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沒有母親,而我的父親也比同班同學的爸爸老一些。父親很努力工作,同時又兼任母親的一切家務,我與父親相依為命。我常常幻想母親的樣子,也多次問過父親,他說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父親不想多講母親的事,家裡沒有母親的任何相片,父親自己也不喜歡照相,有一次我對父親說:“母親生前如果留下一張相片也好,讓我看看自己的媽媽像什麼樣子。”父親輕描淡寫地說:“原來有幾張,為了不要在我幼小的心靈上留下陰影,全燒掉了。” “阿芳!我這一輩子有你這麼一個孝順的女兒已心滿意足。” 父親常說這麼一句話,尤其是當我有較好的表現:幫助做家務;寒假暑假找一份臨時工;或在學校考一個較好的成績的時候。 我在小城出生、長大。我雖然常感到沒有母親是一大憾事,可父親是一個標準的好父親,相貌不差,菸酒不沾,為人正派,從不向人伸手借錢,父親常說:“我只是一個打工仔,不能寅吃卯糧。你還小,我們在小城沒有親戚,一切生活開支能省則省,你要努力讀書,連你上大學的學費我都存下來了,父親老了就靠你來照顧。” 為了父親,我從小就省吃儉用,從不做父親不開心的事。除對父親孝順之外,還有一點是同情。父親沒有太多的嗜好,工作之外就是下中國象棋,原先是在蓮峰廟的廣場下,後來到孫中山市政(又稱鴨涌河)公園,也常在三角花園出現,我摸透了父親會在什麼地方下棋,放學後如有事找父親,一般都不會找錯。父親每次見到我時,會盡快結束棋局,陪我回家,他下棋只是消遣,不太注意輸贏。 孫中山市政公園 許斌攝 我大學畢業後回到小城,在一次清理家裡的舊物,見到一個塵封的盒子,裡面有幾張女性的相片並穿著不同的民族服飾,也不是同一個人。有黑白相,也有彩色相,不同年代,其中幾張是與父親合照的。父親年青時可真是一表人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與女性合影,是親戚?還是朋友?哪一位是我媽咪?我為自己發現一個大秘密而雀躍,這是不是“一個男人與幾個女人的故事”?還是父親的戀愛史?這塵封的盒子裡面一定有父親一段塵封的羅曼史。 孫中山市政公園 (又稱 鴨涌河公園景) 許斌攝 我曾猜想過父親一定有不想人知的秘密,是一段浪漫的戀愛史?還是一段回味無窮的往事?我想這個謎底今晚可以揭曉,心奮異常。我在家裡煮了幾樣父親喜歡的菜餚,然後撥打父親的手機,他在孫中山市政公園下棋,我要父親回家吃飯,我太想知道今天的發現,如果其中一位女性是媽媽,我可以用掃描製作幾張母親的遺照。 “爸爸!我是不是長大了?”晚餐後我從臥室出來,雙手在背後,手上拿著今天發現的幾張女性照片。 “今天怎樣了,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要帶男朋友回家讓我看看。”父親說話時眼睛沒離開電視螢光幕。 我在父親的眼前晃了晃一張女子的黑白相,父親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意外,雙目看了我幾秒鐘。用遙控器把電視機關了,然後悠悠地說:“在哪裡翻出這些老古董。” 一張近半個世紀的黑白相片,一個楚楚動人的美人,穿著是東南亞妝扮,而相片底部有中文:『留真』相館及看不懂的外國字,父親告訴我是緬甸文字。 這是父親的第一個女朋友,叫周冰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中,在緬甸仰光市照的,我早知道父親是華僑,年青時曾經營過小飲食店,對父親在緬甸的生活就不太知道。 父親出生在仰光市(原譯Rangoon,現譯Yangon),參加當地的青年社團活動,認識了周冰冰。在父親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到仰光市著名的瑞德貢大金塔等佛教名勝膜拜、到市郊的茵雅湖(華僑稱燕子湖) 等旅遊是必不可少的,與周冰冰到過緬甸勃固市(Bago),該市有世界上最大的瑞達良大睡佛等、到過緬甸南部的毛淡棉市(Moulmein),那裡有一座著名的海心塔,女性不准進入、還到過佛教名山寨梯優(Kyaiktiyo),是山頂的一塊貼滿金箔的大巨石,石上建有寶塔,塔內珍藏數根佛髮等等。從父親講述中可以看出是父親生活中最愉快的日子。 當時仰光常常發生可怕的霍亂病,尤其是在芒果盛產的季節,是霍亂病傳染的高峰期。為防止傳染病漫延,當局設立臨時防預點:在仰光街頭由一名警察和一名護士為單位,查過路人,沒注射過的路人馬上打預防針,開一張注射過的注射過霍亂預防証明。如果拿不出注射過霍亂預防的証明,就強行給你再注射。這種注射防預針有數百個點。當時緬甸仰光市的所有電影院在播放電影前的宣傳片是:用幻燈片放出一隻巨大的蒼蠅,要大家注意霍亂病。由於衛生知識與醫療條件沒現在普及、完善,周冰冰不幸染上霍亂病,也因治療無效而去世,父親傷心了好幾年。之後緬甸社會動盪,華僑紛紛離開居住國到其他國家、地區謀生,父親移民到小城,父親在異國的初戀被霍亂病菌吞噬。 父親照當地政府規定,離境時只充許帶十美元、一只小金介子及一些日用品,父親就是這樣到小城定居。當時小城的就業低,父親到小城的第二天就上班,在一間望遠鏡工廠工作,每日七元,一做就是十多年。當父親三十八歲,內地改革開放,在朋友的介紹下,父親到廣州相親,是一個家在廣州下鄉到英德茶場的女知識青年,她叫岑曉嵐。岑曉嵐的父母希望女兒嫁到小城,因茶場的工作條件及收入都不理想,回廣州到工廠工作更是遙遙無期,而到港澳是一個改變一生的捷徑。這次相親,父親在廣州的時間不長,只有兩天,吃了幾餐飯之外,與岑曉嵐一家到過越秀公園、流花公園、烈士陵園、海珠廣場等公園、景點遊覽,相片就是在海珠廣場以廣州賓館為背景前照的,當時是廣州最高的建築物。 從相片上看岑曉嵐沒有周冰冰動人,父親說當時在緬甸的黑白相是到相館照的,相底有修相這麼一道工序,相片看起來是美觀一些。父親也說周冰冰是比岑曉嵐美一些,當時的父親也年輕,而與岑曉嵐見面時己近不惑之年。父親與岑曉嵐沒有結果,因為岑曉嵐在茶場已有男友,是同班同學。岑曉嵐說:“也不知道父親有沒有老婆,孩子,如果這麼大年齡還沒結婚,一定沒有本事,所以才到內地找老婆。”這是介紹人後來告訴父親的,父親將這話毫無保留地說出來。父親說到這裡時非常瀟洒,對岑曉嵐的話一笑置之。 接下來父親與介紹人到了一個華僑農場,此農場原來有上千緬甸歸僑,也開始陸陸續續申請到港澳定居,父親到了農場之後,連看了幾位緬甸歸僑女子都沒結果,父親在農場的第三天跟一位越南難僑女子倪玉秀訂婚了,並為倪玉秀戴上訂婚金戒。這是父親在小城就準備的。父親在訂婚的儀式上請女方的親戚朋友喝酒吃飯。父親與倪玉秀可以說:同是天涯淪落人,一個要找配偶,一個想離開艱苦的農場,從兩個東南半島國家回到祖居國的華僑,就這樣談妥了婚姻大事。父親與倪玉秀照了幾張相,其中一張在香蕉樹下照的彩色相,看得出倪玉秀臉上的甜美笑容。從相貌上看,倪玉秀比岑曉嵐強,父親對我的看法點頭認同。 一個月後在父親準備到農場看望未婚妻倪玉秀時,介紹人從農場回來說:聽說倪玉秀與一伙越南難僑跑到廣西北海去了。北海是當時從越南逃出來的難民船靠岸購買食物、淡水等補給品的地點之一,倪玉秀等人花錢買通了靠岸購買食物的船主,之後混上難民船,跟著投奔怒海的難民船去了香港,這是介紹人聽來的消息。當時電話極少,只能通信。戴著與父親訂婚戒子的倪玉秀如黃鶴般一去不復返。 ...
微威國,也叫賭國。微威國的大小賭場、各類酒店、飮食店、手信店、典當店、車、船運輸公司等等無不與賭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全國百分之二十的從業人員為賭業職員。微威國的不少家庭不是直接參與也是間接參與賭業,賭博與全國國民有千絲萬縷的牽連。 微威國傍海街有一國民,人稱杜媽,年過七十,一生不賭,因丈夫好賭,有好事者戲稱她為賭媽。 久而久之,杜媽眞的成了賭媽。 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傳統思想的杜媽,沒有因為常揭不開鍋而節育,她有三個兒子,工作之外還要兼做家務。丈夫是沒指望了,可杜媽一想到有三個兒子,兒子長大了,只要不沾賭,就有希望,杜媽這樣想。 “常言說:好酒一杯,好仔一個。我有三個兒子,有一個好就足夠。”杜媽常對街坊鄰里說。 丈夫好賭已不可救藥,賭媽忍氣呑聲過了大半輩子。杜爸因數十年賭場失意,加上多年的酒精中毒,一個夜晩,杜爸喝得酩酊大醉,在夢中腦溢血而去世了。杜媽那年五十歲。 杜媽沒有哭,她感到是一種解脫。 她對三個兒子說:“你們長大,如果選擇賭博,就不要結婚,不要連累別人的女兒跟你們受苦。你們記住:禁止進入離賭場五十米的任何地方,你遠離賭場你就不會賭。如果你進入賭場,就不要回家。” 杜媽三個兒子果眞沒有沾上賭博的惡習,學業完成後出來工作,各自成家立業,杜媽果然有“好仔三個”。 杜媽終於有了撥雲見日的日子,三個兒子也都各置物業,另立門戶了。 她沒跟兒子們住,獨自一個人住在原來的唐樓,她習慣了這個家。 世紀交替,微威國的賭業一日千里,百賭爭姸。杜媽的“三個好仔”因社會轉型,更換工作,都進入賭場服務,杜媽對孩子的“禁止進入賭場”的警吿完全失效了。 “為了工作進入賭場,我沒話說。你們千萬不能賭博,賭博,死路一條。”十年前母親對三個兒子們說。三個兒子也答應母親:一定不賭。 賭媽此時坐在家中一張通了電的椅子上,旁邊有一個電位治療器,微量的電流貫穿全身的血管,她希望電流促進血液中的鈉和鈣質離子化,將酸性體質轉換為弱鹼性,治療慢性便秘、肩膀僵硬,最好能驅趕她守寡前的可怕夢魘。 房子的角落有一推紙箱,各種雜物。此時有開門聲,是三兒子,他也像那死鬼老公一樣過早禿頭,杜媽瞇眼看看兒子,沒出聲,她閉上眼睛繼續享受電流貫穿血管的樂趣。 “媽,你眞是,樓下的公司不是有免費的電位坐嗎?你花幾萬元去買這個東西,眞是浪費!”三兒子說。...
20世紀80年代,緬甸仰光(Burma Rangoon,現改為Myanmar Yangon)內河碼頭。 公曆三月上旬至中旬(緬甸12月初一至十五),是緬甸佛教徒朝拜摩定菩薩(Mawtin pagoda )的月份。 某年三月中,仰光碼頭有一艘內河客輪上的高音喇叭正在播放著輕鬆的緬甸歌曲,碼頭上站著五位德高望重的男性長者,都已五、六十歲,身穿傳統短領男式白襯衣,外套一件緬式棕黃色無領外衣,下身擊著各不相同的深色的籠基(緬語:男性紗籠),腳穿絨布質料的人字形拖鞋,胸前戴著一束有鮮花、絲帶製成的襟花,正在歡迎香客、遊客上船。這是一艘由佛教團體承包,專程到摩定菩薩上香、拜佛的不定期客船,這一批有300多位香客、遊客。 譚德才,一個年約25歲的青年男子,身高一米七二,長得英俊瀟洒,穿一件白色襯衣,下身擊一條黑、棕、白三色間隔的籠基,腳穿一雙絨布質料的人字形拖鞋,手提一個略大的黑色旅行袋,左手無名指上戴有一枚鑲嵌紅寶石的戒指,走在他身旁的是一位22歲的阮惠瓊,高約一米六,上身穿一件帶碎花淡黃色的短袖上衣,下身擊一條淡藍色特敏 (緬甸:女性紗籠、也叫筒裙),腳上穿一雙絨布質料的人字形拖鞋,手裡提一個略小的深棕色旅行袋,她左手戴了一枚藍寶石的戒指,雙雙走入仰光內河碼頭,登上這艘去摩定菩薩上香、拜神的內河輪船。 下午五點,船很快離開仰光碼頭,譚德才和阮惠瓊站在船頭,看著碼頭的風景。樓房不高也不多的仰光市,在合歡樹、椰樹、木棉等樹木的點綴下,如一幅巨大的圖畫,而金光閃閃的瑞德貢大金塔(Shwe Dagon pagoda...
以上是澳門的一群閒雲野鶴,常聚在澳門二龍喉公園品茗,吟詩、填詞,我有幸高攀了這一群文友。圖(右一)為任風塵文友。2016年攝 次任風塵兄《本色》元玉 近臨花甲遠沉浮, 意興闌珊懶再蒐。 利祿強佔添壓力, 功名淡薄免憂愁。 騷壇國學千秋載, 麗句華章萬代謳。 幸結詩緣逢摯友, 敲詞品茗沒他求。 2016年 攝影:(澳門)王小蠻 西江月‧緬甸農家 陣陣微風輕拂, 悠悠江水長流。 農夫運草不停留, 種稻精心傳授。 祈禱風調雨順, 擔憂病害蟲蹂。 一年辛苦換豐收, 恩感佛陀護佑。 2018年 《鳳凰木》 萬朵丹花齊綻放, 紅紅火火映朝陽, 樹高何懼招風雨, 夏季清吟美鳳凰。 2017年 西江月.仲夏榮升外祖有感 微雨草幽樹綠, 和風鳥語花紅。 蟬鳴又是荔彤彤, 夏日荷風香送。 蘭室祥雲裊裊, 福門喜亊重重。 嬰啼聲入喜愉中, 外祖含飴獻頌。 2016...
2006年秋天,我參加 澳門緬華互助會 代表團到了雲南省德宏州(芒市)訪問,見到德宏州 州政府常委李向前 (景頗族)先生、德宏州歸國華僑聯合會主席聶河雲先生,他們倆聽到我曾在大理州的賓居華僑農場生活過十幾年,就問我:“你記不記得有一位叫李華山的男人?” 我說:“記得,李華山老師,才子,是我的中學老師。” 李向前常委和聶河雲主席的臉上突然露出喜悅,先後用雲南話說了:“是你老師啊?” 因德宏州政府代表團在數月前到澳門訪問,當時由我執筆寫新聞報導,幾天後他們到澳門訪問的新聞,在澳門的報刊登報了,我又安排寄澳門日報和華僑報等樣報到德宏州政府辦公室,他們因此關注了我。 我很有禮貌地回答:“是我老師。他是一位很有才華的老師。” 原來他們三人是好朋友。此時我見到聶河雲主席在撥手機,之後說:“華山,有一個熟人跟你說兩句話。”之後就把手機交給我,原來聶主席是找到李華山老師。 我接過手機之後說:“李老師,我是許均銓,曾是您的學生,還記得我嗎?” “許均銓,大名鼎鼎,如雷灌耳。”李華山老師在電話中用雲南方言風趣的說,在我記憶中好像沒聽他說過普通話。 我們聊了幾句,當時李華山老師在西藏旅行,我就向李老師報告,我1983年春離開賓居華僑農場,定居澳門。這一次是跟一個代表團到雲南省盈江縣,澳門緬華互助會的領袖們集資20萬元,在盈江縣銅壁關鄉和平村建一所小學校等。事後我寫了《銅壁關上的澳門緬華小學》一文。 當時年過花甲的李華山老師對我這個學生說的“大名鼎鼎,如雷灌耳”之句,是開玩笑。我當時認為可圈可點,現在也這樣認為。 1966年底,我在賓居華僑農場小學畢業,原本要上中學的我,因文化大革命運動,全國的中學、大學都停課鬧革命了,我也參加了三年的文化大革命運動,也就沒有上中學。 這三年期間,我讀了一些閒書,雜七雜八的,當時是見到什麼書就讀什麼書,小說多一些,都半懂不懂。因為我寫字稍為端正,在這三年裡,我有時會到造反派的文攻部義務抄大字報,有時刻臘版,印傳單等。 1969年春,賓居華僑農場復辦初中,我這個在江湖上閒混了三年的小學畢業生,才有機會上初中。 這是賓居華僑農場有史以來的第一屆初中班,學制兩年。比我小兩屆的學弟、學妹們跟我同一級了,我當時非常難過,自己留級了。也感到自己是駱駝混入羊群中,雖然有的羊齡、羊身不比駱駝小,而駱駝之中,我也不是最老的那一隻駱駝,那是一個“駱駝和羊混合的初中班”。 李華山老師就是這個班的語文老師之一,他那時是一個二十幾歲的未婚青年教師,他比我們這一屆的駱駝大那麼六、七歲,約比其他羊大十歲左右。他原是賓川縣第一中學的高中畢業生,也因為文化革命運動,他推遲三年才高中畢業。 那個初中班因為復辦,教才不足,同桌的兩名學生共用一本課本,有語文課本的就沒數學課本,上課時主要是靠筆記。 記得有一堂語文課,李華山老師講到《秋思》,他在黑板上寫了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我當時只記下兩句。 因為我突然感到“小橋流水人家”似曾相識,我的思想回到緬甸仰光市郊的唐人村,那是建在一片沼澤地上的村子,小木橋將一家家連起來,那沼澤地上種了很多空心菜…… ...
一 郝健,年逾五十,稀疏的頭髮,微胖的面龐上架著一幅眼鏡,在政府某部門任一小吏,養尊處優。他在高級住宅區有一單位,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海景,大廈旁是一座小丘陵,草木鬱鬱蔥蔥。下雨時,偶有山嵐,如一陣輕煙,給人一種虛幻飄渺之感。 郝健常感自己幸運,能居住在風水寶地,有一種無名的優越感。太太蕭詩敏也是公務員,比他小七歲,發福的身材使她不得不拼命運動,他倆結婚已有十五週年。蕭詩敏是郝健從鄰埠娶回來的,認識的朋友都說他倆是天生一對。 “老婆!今天到我哥哥家去吃晚飯,你也應該見見我哥、我嫂了。” 郝健輕鬆地對老婆說。 “到你表哥家?昨天不是在宴會上見過了嗎?經常見面,話多不甜。” 蕭詩敏說。 “不是表哥,是我親哥。他大我十歲,就住在這里。” 郝健說。 “我知道你家原住外國,有三位姐姐,在外國出嫁。也知道你有一個哥哥,可你從來沒提過他,你哥就住在這里?” 老婆感到意外。...
RSS